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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名战将忆党史丨6年前的今天,他代表新四军老战士天安门广场受阅

发布时间:2021-09-05 18:48浏览次数: 信息来源: 北京西路瞭望

今年9月3日是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6周年。6年前这一天,南京警备区原司令员陈乐扬作为新四军老战士代表光荣接受祖国和人民检阅。近日,在省军区南京第三十离职干部休养所,97岁高龄的陈老讲述了苏南敌后巧计打击敌人、孟良崮歼灭整编74师以及西藏戍边9年的故事。

神出鬼没,战斗在南京近郊

1937年“八一三事变”,让正在上海读书的陈乐扬目睹了日寇的残暴。中国军队打得很顽强,但仍不敌优势敌人。抵御外侮救中国的希望在哪里?其实就在陈乐扬身边。

陈乐扬在上海借住在叔父家,叔父长子、中共地下党员陈立民成了陈乐扬参加革命的引路人;就读的麦伦中学里,不仅教职员工不少是党员或受到进步思想影响,时任江苏省委书记刘晓也以当学校公民课教员为掩护。受此影响,陈乐扬参加了党领导的上海市学生届救亡协会,在协会组织下到医院看望伤兵、慰问撤到租界的“八百壮士”、为新四军筹集“寒衣捐”等抗日活动,还学到了《论持久战》等党的重要文献。

1940年8月,年仅16岁的陈乐扬在“学协”安排下,瞒着父母悄悄去常熟投奔新四军。“协会干部告诉我,某月某日有个女同志穿什么衣服、拿什么报纸、几点钟你在上海平安大戏院那等。”有接头人带路,陈乐扬从上海北站乘火车去昆山,下车后买去常熟的船票迷惑敌人,实际半路就在东塘市下船。“过了巴城据点,离东塘市近了,有个情况我感到非常奇怪:本来是大家规规矩矩坐着不敢动、也不交谈,但突然活跃起来了,人们走来走去不停看外面。”后来陈乐扬才知道,这些人有一半是在党安排下来参加新四军的。

参军之初,组织分配陈乐扬去地方工作,陈乐扬却想去战斗部队,半个月后如愿以偿参加了江南抗日救国军。这支部队是在常熟等地坚持斗争的江南抗日义勇军(老“江抗”)撤离后留下36名伤病员基础上,与敌伪顽三股势力激烈斗争中重新星火燎原起来的。

苏南是敌伪统治腹地,敌人频繁“扫荡”“清乡”,新四军却一直极为活跃,甚至进抵敌伪华中统治中心南京。“我们基本在南京郊区活动,江宁、溧水都沾边,句容我们活动比较频繁,打鬼子也比较频繁,侦察员还经常去南京麒麟门等地活动。”瞅准机会新四军就给敌人来一下,零敲碎打打了不少小仗,让敌人不得安宁。“句容小衣庄有汪伪军一个连,我们一位副团长个儿矮矮的,拿着一把缴获的鬼子军刀,冒充鬼子军官把一个连全解决了。”陈乐扬至今对这些故事津津乐道。

1944年4月18日,时任新四军16旅47团侦察参谋的陈乐扬和一个短枪班化装假扮抬花轿送新娘,一个步枪班化装成伪警卫师士兵。从公路上吹吹打打假装路过句容二圣桥据点,据点守敌纷纷出来看热闹、索喜钱,我军趁敌不备突入据点,伪军无一漏网,缴获机枪、枪榴弹发射器各一,步枪26支,据点工事全部被焚毁,我军只消耗驳壳枪子弹数发。

鬼子投降时,就在南京近郊的新四军开始大反攻,陈乐扬所在部队解放了溧阳和高淳。不过,鬼子在蒋介石严令下,拒不向共产党领导的新四军投降,这次陈乐扬和战友们没能进南京城。但是不到4年,他们就打回来了。

没有神机妙算,打胜仗靠知己知彼

抗战胜利前夜新四军建立苏浙军区期间,国民党就已经暴露出假抗日、真内战的面目。我军北撤苏北后,国民党军又随之而来。在粟裕指挥下,我军用三次天目山反顽战斗和苏中七战七捷的以少胜多沉重打击了敌嚣张气焰。

以寡敌众,对战略眼光和指挥艺术要求极高。其时任团侦察参谋、作战参谋的陈乐扬记得,最初中央意图是华中野战军北上配合山东野战军到淮南作战,粟裕则认为外线陌生地域没有群众基础,要打就在苏中内线熟悉的地方打几仗,把握比较大。果然,军委同意粟裕正确意见后,粟裕指挥我军一个半月内七战皆捷,歼灭国民党军5.3万人。

参加了七战中宣泰攻坚战等战斗的陈乐扬回忆,我军只有两个师、两个纵队等共3万余人,主要靠来回机动让敌人左支右绌,不断露出破绽。“当时很累,要跑来跑去。不跑,你调动不了敌人;跑起来,敌人多你也可以分割包围它。”我军获胜另一原因是战场“单向透明”。作为侦察参谋,陈乐扬说,战前侦察只能看到表面敌情,内情则要靠群众做我军眼线,加上截获和破译敌人电报的“空中侦察”。“我们好多仗所以能成功,这是非常重要的一个方面。哪有什么神机妙算总能算到?不可能的。”

高超的指挥艺术还需英勇善战的部队配合才能打胜仗。陈乐扬所在的新四军16旅及后来的华野6纵,首长是开国中将王必成,“王老虎”绰号威名赫赫。在陈乐扬眼中,王必成打仗经常身先士卒。“打天目山我们部队还在摆开来,准备火力压制一下再冲锋,旅长带了五六个人就直接冲过去了,马上我们部队抢在他前面打,真是非常勇敢。”

该动脑子的时候王必成也十分细心。“他不大讲话,经常把地图挂在墙上,坐那里很认真地看。”陈乐扬回忆,王必成下到营里指挥战斗,看到部队光从正面打,就把营长找来要求侧面迂回,马上解决了战斗。“打仗不是拍拍桌子,拿着枪咬咬牙:‘你不冲不打,我要枪毙你’,是动脑子的事。”在王必成率领下,6纵成为华野“叶王陶”三大主力纵队之一,也是小说《红日》参与歼灭国民党五大主力之一整编74师我军部队的原型。这部小说重点反映了莱芜战役和孟良崮战役,前者正是陈乐扬印象最深的一仗。

莱芜一战,6纵负责攻克并坚守吐丝口,防敌李仙洲部逃回济南。口镇一仗,打得颇为困难。“过去我们部队一打进去,基本上可以比较快地解决了,但是口镇打进去很快,敌人收缩后很难啃。”在付出不小牺牲后,6纵攻破敌核心阵地,成功封闭包围圈。敌见突围无望,兵败如山倒,“敌人从莱芜回退后,我们看到满山遍野好多散兵。”此战我军歼灭国民党军5万余人,6纵一个纵队就包揽2.4万余人。

打整编74师,6纵也是给敌人“宣判死刑”的部队。陈乐扬记得,当时敌人齐头并进攻向山东解放区,我军步步后撤拉动敌人,此时6纵在哪呢?在敌重兵集团身后的徐州贾汪。“我军在敌后方西南100多里,首长要求我们飞兵前进、不要休息,一昼夜赶100多里路直接打下垛庄,封死了包围圈。”

接下来的战斗极为惨烈。74师被围后,优势敌人又试图展开反包围,妄图趁机聚歼华野主力。我军既要攻孟良崮,又要阻敌拼命救援,陈乐扬所在的6纵16师参与防守的天马山,打得就极为激烈。“天马山阵地没有什么工事,黄百韬的整编25师非常积极进攻,他拼命地打、我们拼命的守,差一点敌人就连起来了。”最终,还是我军棋高一着,74师全部就歼。此战又是6纵特务团攻上孟良崮、击毙张灵甫,立下了大功。

国民党悍将黄百韬也没有跑掉。淮海战役中,6纵从西面参与碾庄圩攻坚,黄百韬兵团在此覆灭。淮海一战基本消灭江北敌主力,渡江战役很快来临,此时已改编为24军的6纵从安徽铜陵渡江,向东驱赶溃逃敌人,于郎溪、广德参与围歼敌5个军后,进入南京担任卫戍任务,终于杀回了南京。

西藏戍边9年,听党指挥不讲条件

浴血奋战赢得的和平基础还不牢固,1952年9月,转行为炮兵的陈乐扬和战友们从浙江出发,随志愿军24军入朝作战。1955年,他作为代表参加志愿军回国观光团,第一次在天安门广场观看了国庆阅兵。60年后,他成了受阅对象,光荣参加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阅兵式,接受全国人民致敬。在陈老看来,他既是新四军老战士群体代表,也是代替牺牲战友参加了这次阅兵。

朝夕相处的战友昨天还共享仅有的一床毛毯,一场战斗就长眠沙场。陈老沉痛地说:“南京雨花台仅留下姓名的烈士就有1519人,我去过很多次,让我印象最深的是邓中夏烈士说:‘就是烧成灰,我也共产党员’;我在句容战斗过,句容人郭纲琳烈士年纪轻轻就牺牲了。他们直到牺牲都体现了什么叫不忘初心,比起来我还是很幸运的,要为革命事业努力工作。”

陈乐扬是这么说,也是这么做的。1962年对印自卫反击作战后,我军抽调人员充实巩固西藏边防前线。陈乐扬毅然从北京调出,奔赴数千公里外的西藏那曲担任军分区参谋长。“那时候听党指挥,拖拖拉拉是不允许的。西藏每个地方都很艰苦,但我们以艰苦为荣,这是为革命工作、为边防事业,不能讲价钱的。”

即使在西藏自治区,那曲也是最艰苦的地方之一,平均海拔超过5200米,终年缺氧和严寒是江浙子弟陈乐扬从未面对过的。“到那里时候开始我不敢跑步,一跑步就气上不来了。”陈乐扬说,当时那曲一年只有三天气温在零上,连高原常见的青稞都长不好,“像我们衣服洗好,刚在外面晾出来,还没有拉平就冻硬了”。

考虑到高原医疗条件不足,陈乐扬出发前专门在北京停留,做了阑尾切除手术。然而高原对人的摧残依然超过极限,由于严重缺氧导致的红细胞代偿性增加,陈乐扬常年黑着脸。最后组织上考虑到陈乐扬体内红细胞长期畸高对身体不利,调他去海拔低一些的西藏山南军分区担任副司令员,但仍然在边防一线服役。

艰苦的战斗生活中也有乐趣。山南的原始森林中生活着珍稀动物小熊猫,军民春节联欢时用竹子搭起的彩棚,隔天发现有“尾巴一圈圈的”小动物爬上去吃竹子。为防被挠伤,战士穿着厚棉衣爬上去把小家伙擒拿下来。陈乐扬回忆,北京动物园展出的小熊猫也是派专人从山南地区捕捉的。

在西藏一守就是9年,陈乐扬丝毫不以为苦,“现在援藏规定3年,我们那时去是没有期限的。”在他看来,艰辛的付出和烈士献出生命相比不算什么。“过去广播里经常播放‘五月的鲜花开遍了原野,鲜花掩盖了志士的鲜血,为了挽救这垂危的民族,他们曾顽强的抗战不歇’。每次听到,我都想起牺牲的烈士,也鼓励我为革命奋斗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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